-无用良品-

我会删除我不喜欢的回复,会拉黑我不喜欢的人。这儿就是发我所看、所想、所思,不管合不合你认为的真理、客观,你的全知全能。

朱生豪:天才要比平常人可怜得多

---------- 向宋解释自己不爱说话的原由 ----------

我所以拙于说话的原因,第一是因为本来懒说话,觉得什么话都没有意思,别人都那样说我可不高兴说。

第二是因为脑中的话只有些文句,说出来时要把它们翻成口语就费许多周章,有时简直不可能。

第三我并不缺少sense of humor(幽默感),也许比别人要丰富得多,但缺少ready wit(机智),人家给我讲某事的时候,有时猝然不知所答,只能应着唯唯,等到想出话说来时,已经用不着说了,就是关于常识方面的也是如此。
陆先生曾问起我最近从飞机上坠下来跌死的滑稽电影明星Will Rogers的作风如何,到过上海有什么片子,一下子我只能说他善于描述人情世故,以乡曲似的形式出现银幕上,作品一时记不起名字来,我还不曾看过他的片子。等到想要补充着说他是美国电影中别树一派的幽默家,富于冷隽的趣味,为美国人最爱戴的红星之一,但在中国却颇受冷落,他的作品较近而成功的有Handy Andy(《人生观》), Judge Priest(中译名不详)等等,凡我的“渊博”的头脑中所有的关于这位我并未与谋一面的影星的智识时,这场谈话早已结束了。

此外,我纵声唱歌时声音很高亮,但说话时则低沉得甚至于听不大清楚。姑母说我讲起话来蚊子叫,可是一唱起歌来这股劲儿又不知从那里来的,我读英文也能读得很漂亮,但说绝对不行。

大概在说话技术一方面太少训练。每年中估计起来成天不说话的约有一百天,每天说不上十句话的约有二百天,说话最多的日子,大概不至于过三十句。


---------- 不爱说话的情景 -----------

回到常熟来我很有点感到寂寞,最颓丧的是令弟同我上茶馆去坐的那我也不知多少时候,那时我真是literally一言不发(希望他原谅我性子的怪僻),坐着怨恨着时间的浪费。

昨晚你们的谈天,我一部份听着,一部份因为讲的全是我所不知道的人们,又不全听得明白,即使听着也不能发生兴趣,因此听见的只是声音而不是言语,很使我奇怪人们会有这么多的nonsense,爱谈这个人那个人的平凡琐事。

但无论如何,自己难得插身在这一种环境里,确也感到有些魅力,因为虽然我不能感到和你心灵上的交流,如同仅是两人在一起时所感到的那样,但我还能在神秘的夜色中瞻望你的姿态,聆听你的笑语,虽然有时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,但我以得听见你的声音为满足,因为如果音乐是比诗更好,那么声音确实比言语更好。也许你所说的是全无意思的话,但你的语声可以在我的心上绘出你的神态来。

半悲半喜的心情,觉得去睡觉是一件很不情愿的事,因为那时自己所能感觉到摸触到的,就只有自己的饥渴的寂寞的灵魂了。

After怨恨自己不身为女人(为着你的缘故,我宁愿作如此的牺牲,自己一向而且仍然是有些看不起女人的),因为异性的朋友是如此之不痛快多拘束,尽管在不见面时在想像中忘记了你是女人我是男人,纯情地在无垢的友情中亲密地共哭共笑,称呼着亲爱的名字,然而会面之后,你便立刻变成了宋小姐,我便立刻变成了朱先生,我们中间不能不守着若干的距离,这种全然是魔鬼的工作。当初造了亚当又造夏娃的家伙,除了魔鬼没有第二个人,因为作这样恶作剧的,决不能称为上帝。


---------- 自称「古怪的孤独小孩」----------

要是我死了,好友,请你亲手替我写一墓铭,因为我只爱你的那一手“孩子字”,不要写在甚么碑版上,请写在你的心上,“这里安眠着一个古怪的孤独的孩子”,你肯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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