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无用良品-

我会删除我不喜欢的回复,会拉黑我不喜欢的人。这儿就是发我所看、所想、所思,不管合不合你认为的真理、客观,你的全知全能。

某句话说得美不美,表达得漂亮不漂亮已经不重要了。在最早期的时候,他慢慢掌握了不同人说话的脾性和腔调,还有固定的口头禅。尽管他太年轻,没什么社会经验,出入不过书房寸地。但他练就了一双超灵敏的好耳朵。他把有可能的地方都当成田野考察的测试地。他深深地匍匐,把耳朵贴在大地上,与沥青摩擦,磨出耳油。他从所有细微末节处抓捕信息,转化为素材。为了自己的抓捕行动,他还慢慢学会了用尽一切媒介,大的、小的,旧的、新的。他喜欢称呼自己的行为叫做mapping,正巧他从小就最喜欢拼搭与构建。他反反复复训练自己的洞察力,自己的判断力,但还得小心提防自己残暴的性情。

这种性情苦了他自己。他极端地敏感,极端地傲慢,极端地不逊。他深信利益是最讲究实际的,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消灭自己的敌人更实际的事情。他的理性无法论证这种残暴的、要消灭对方的信念从何而来,为什么一直都在,还要存在多久。他感觉到这种冲突根本就是非理性的,波涛滚滚,一刻也不能停。他甚至转而崇拜这种冲突,研究这种冲突。什么狗屁辩证逻辑,什么社会实在,什么理性支撑的逻辑,他看见的、体验到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斗争。

于是他更加理解“狂欢”的含义,他开始明白了为什么鲁本斯笔下的“肉浪滚滚”何以显出悲色,还有德拉克洛瓦最爱画的无光十色,那贪婪的,对金银铜的热辣辣的描绘,哦,那不是摹写,那是表达。那是现象界的东西,歌颂现象界,则更显本体界的神圣与凄凉,是为悲剧。他终于看见了狂欢中的大悲。

没错,就是这样,于是狂放的浪漫和极端的凄凉一再地击打他自己。他不是被康德击打,也不是被黑格尔击打,他也不在乎哲学革命将他再压死一次,他只是每天都被新的认知凌迟。他的理智常常忽然抽象,抽象了一次又一次,再快被烙印的时候,又掉回现象界。

所以这种性情苦了他自己。他沉默。某句话说得美不美,表达得漂亮不漂亮已经不重要了。他终于认识到,最难的是契合某个时代的人固有的认知,以及发展出来的那一套特定的表达。不但要逐个逐个校验单词,还要逐段逐段排查思维,排查它是否与当时当世的时代相符。他因此进入了写作的下一个境界。

批判的武器无法替代武器的批判。他比过去任何时候更深入地了解这句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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